伊洛言

我喜欢山风。

【安雷】放课后少年

  「8」

他们拖着水桶和扫把,操场上空无一人,不见昨天夜跑的嚣张小鬼,偌大的场地冷冷清清。

“呵,今天怎么没看到那猴子了?”

  安迷修手脚发软,脑袋像要炸了一样,一心想扫完回家,随口说:“可能是觉得心中的偶像变成了清洁工,打击太大了。”

  “哎你到底……”

  见他要发作,安迷修赶紧先发制人扫把一横指着他,“函数的三要素是什么?”

  他愣了半秒,试探性地答道:“xyz?”

  安迷修扶额,“线粒体和叶绿体的区别呢?”

  “……颜色不同?”

  “……”

  “那二氧化碳和一氧化碳呢?”

  “多个氧?”

  “速度和速率呢?”

  “跑得快和跑得非常快!”

  “雷狮!!”
 
  “干什么?”

  “下午学的都喂狗了吗?你都说了些什么玩意!”

  安迷修恨铁不成钢,气得心绞痛,顶着高烧给他补课一点作用都没有,这样下去期中测试拿头上前一百名。

  “不还有一个月吗,急什么。”雷狮不以为然的像个小孩子一样骑在扫把上面,把假草地都弄秃了一块。

  安迷修心说真是皇帝不急那啥急,照他的学习效率再来两个月也不可能有多大提高,指望他一鸣惊人飞上枝头做凤凰,还是早点物色几个稍微能跑点的同学比较靠谱。

  “瞎愣着干嘛,扫地啊。”

  雷狮捣鼓着纸屑,不耐烦地嚎着,“你不想回家我还想呢。”

  他应了一声,晚间的风清清凉凉,吹得发热的身体精神了几分,心里却越来越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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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豪华的别墅里,雷狮欢快的踹开门,还不忘用脚勾了回来,哼着小曲就往二楼去,瞥见沙发上的人脚下也没停像念课本一样自言自语:

  “没撸串,没惹事,没打架。”

  男人站了起来,嘴巴还没张开,他跳上楼梯抢先说道:“别说话,知道了,好好学,考差了就出国,最好送我去西伯利亚。”

  说完最后一个字刚好进了房间顺手关了门,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听过他这一套流利的说辞,男人严肃紧绷的脸终于是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

  心情这么好,难道是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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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安迷修从书包里抽出一张试卷,夹在雷狮的书里,接着趴在座位上像一滩烂泥一样不动了,那是他昨晚熬夜搜集的比较常见容易考到的重难点练习题,耗费了不少心血,本来就在发烧的他好像更严重了,胸口闷得像装了个炸弹,老是想吐,全身疲软无力,仿佛身处美国撒哈拉沙漠,口干舌燥,喉咙发痒,灼热难耐。

  “安迷修,你都冒烟了,该去看看了。”雷狮扒拉着他的头发,难得的说了句人话。

  “别吵我,今天休假你自己做题吧。”安迷修换了个方向,脸埋进臂弯里,没动静了。

 
雷狮自觉无趣,拿起试卷看了看,旁边还有漂亮的手写小楷做的提示,甚至标注了涉及的知识点的页码和行数,重点都用红笔圈了出来。

  没想到一个大男人心这么细,手中的铅笔转了个圈滑进食指和拇指之间,绞尽脑汁和这些数学题奋斗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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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了雷狮聒噪的骚扰,白天浑浑噩噩的睡过去了,老师知道他在发烧由他趴着,晚上总算好转了一点,想起要去操场扫地瞬间焉了大半,相比他的萎靡不振,雷狮意外的精神抖擞,扛着扫把甚至走路都跳着步子。

  “题做完了吗?”他不着痕迹的冒出一句,前面的人吹了声口哨,头也不回地说,

  “没有,做了一半。”

  安迷修嗯了一声,这些题对他来说是有点难了,不过他压题一般很准,只要雷狮掌握了所有方法,数学这一块就没多大问题了。

  “哎,运气真好呢。”雷狮放下扫把,操场上拉起了黄线,几块草皮被翘了起来,堆成小山,跑道上挖出了一条沟壑,泥土翻得到处都是。

  “整修了?”安迷修心里窃喜,这下后面几天也不用来扫地,可以准时放学回家了。

 

  他们同时抬头看了看只剩二楼还亮着灯的教学楼,卡米尔和帕洛斯正在打扫着走廊,两人出乎意料的达成了共识:

  “我们溜吧。”

  于是趁着夜色,将扫把藏进花台用树枝挡住,大摇大摆的走了。

 
  之前从没一起出过校门惊奇的发现他们还是顺路的,不过出了校门两人像陌生人一样互不相识,一个闷头不语跨着包走在前面,另一个晕乎乎的踱着步子跟在后面,接近十点的光景大街上车辆很少,只有霓虹灯孜孜不倦的变换着颜色,他想着,过了前面的巷口应该就要分道扬镳了吧。

  雷狮果然没有转弯,甚至连句告别的话都没有,自顾自的往前走着。

  安迷修并未太在意,他们的关系本就没有好到这种程度。 刚刚转身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雷狮停了下来,以为他还有事要说,他便不由自主的也停住了脚,本该抽身的安迷修又不知不觉扎进了泥潭里。

  当他走近才发现,对方并不是因为分路才故意停留,而是前面多了几个身穿黑色皮衣戴着墨镜口罩的社会青年,身上挂着明晃晃的银制项链耳环在路灯下透着白花花的光,风一吹叮当作响。一开始只有两三个人,接着从面包车上走出越来越多堵完了这条街道的路口。

  安迷修心里咯噔一下,回头看见身后早被头发快赶上大花园一样五彩缤纷的小青年包围了起来,手持各种棍棒身高参差不齐,最矮的还不到他肩膀。

  雷狮出人意料的冷静,转动着眼珠,目光贪婪的从每个人脸上扫过,仿佛他才是狩猎者,而这群声势浩大的蝼蚁只配做他的猎物。

  “他们是谁?”安迷修小声问道。

  他扭了扭脖子,指节捏得噼里啪啦,俨然一副准备以一当十的架势,“隔壁高中的,上个月被我收拾过,来报仇了。”

  “你怎么总到处惹事。”安迷修按了按眉心,虽说知道他是出了名的小混混,打架斗殴跟家常饭一样,被对家找上门轰轰烈烈的堵了一条街而且双方人数差距巨大还是头一次见。

  “没办法,总有老鼠要跳出来招人厌,不好好教训教训就一直叫个不停。”雷狮颇有些无奈的摊手,完全没把这些质量低劣的货色放在眼里。

  “还是这么不知好歹啊雷狮。”领头的口罩男阴测测地说道,隔着口罩都能听出他话语里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雷狮撕成碎片,“今天的帮手只有一个?完全被小看了啊。”

  “他可不是我的帮手,”雷狮笑着摇摇头,偏头望向安迷修,“对吧,班长。”

  安迷修真佩服他的临危不乱,明明大敌当前还有空来戏谑他几句。

  “既然是你同学,更要礼貌招呼。”口罩男使了个眼神,离安迷修最近的人会意的点点头,就要冲上去从后面抱住他。

  雷狮手还没抬起来,安迷修比他更快,抓着那人的手腕转身一个完完整整的过肩摔,落地的时候仿佛都听到了骨头断裂的脆响,那个可怜的家伙哀嚎了半天也没站起来。

  他轻微的喘着气,要不是还在发烧这个人脊梁已经断了,擦了擦汗水冷冷的道,“你说的对,我是他的帮手。”

  雷狮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身手还算敏捷,竟不像自己猜的软柿子那般好欺负,低声呵斥道:

  “你搞什么,别瞎掺和。”

  “见死不救枉为人。”
  他本不想参与这些社会青年的王霸之争,但对方即使知道自己与这件事没有关联还是选择对他下手,若今天和雷狮一起的不是他而是班上其他同学,岂不是也要被狠狠地殴打一番,更何况也不是他想走就能走的,既然如此还不如痛快的给他们一个教训,省得日后麻烦。

  “谁要你救?”雷狮脸上浮现狂妄的笑容,露出两个尖尖的虎牙,故意提高了音量,“就他们这群杂碎还不够塞牙缝。”

  口罩男满意的拍了拍手,称赞道:“知道你胃口好,给你准备了个大的。”

  他扬了扬下巴,又从前面的街口开出几辆面包车,窗口里黑压压的涌动着人头,看起来怕是有百来号人。

  “哎,真是费心了。”雷狮稍稍有些惊讶,不就是上次没留面子捡了把锤子打得他们屁滚尿流,竟然请这么多人来对付他。

 
  “哪里哪里,对你从来都很上心,上次分别后,”口罩男揭开墨镜,眉骨上有一道很深的旧伤疤,顺着脸往下拉了很长一截,煞是恐怖,

  “迫不及待的想在你嚣张的嘴脸上也开一道口子。”

  雷狮半呷着眼睛,才看清原来当初下手如此狠毒,都快让人毁容了,怪不得怨念大到能明目张胆的在校门口堵他。

  “你到底是惹了什么人啊?”安迷修眼角跳了跳,在街上的数量还能勉强应付,后面再加上几辆面包车,光是一人吐口水也能把他们埋了。

  “我哪知道他这么能摇人,”雷狮压低声音,嘀咕道,“之前就十几个。”

  “能行吗?”

  “行个屁啊,你当我是铁臂阿童木?”

  “那怎么办?”

  “跑呗,还能怎么办。”

  “啥……?”

  他还没反应过来,雷狮已经率先抓着他的手臂趁着面包车上的人还没下来,冲向早就选好的突破点,一脚踹开两个小混混,力气大得撞翻了后面妄想拦住他们的人。

  安迷修被他拖着,他并没有结结实实的抓住他的手臂,而是死死的揪着校服的袖子,学校偷工减料用的劣质布料十分脆弱,甚至听到了衣服撕裂的声音,仿佛下一秒这个袖口就会和校服身首异处。雷狮全然不顾他的死活,只管向前开路,硬是从人群中抽了出来,后面跟着一大片黑压压的人头,沉闷的脚步声张扬的叫嚣声汽车的鸣笛声此起彼伏,若是现场有幸看到这一幕,就能免费观赏精彩的实时上演的午夜场电影。

就像电视上经常看到的场景,主角拉着他受伤的同伴,在纵横交错的大街上东跑西窜,后面跟着一大堆拿着刀抢棍棒喊打喊杀的杂鱼。 这一天十月中旬,安迷修胸闷得喘不上气,手脚不听使唤,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神只差一步之遥,脑子里全是翁鸣声,仿佛看到了摆渡人的船桨,他相信只要再坚持一分钟就会当场扑街,横尸街头。

  像是知道他快不行了,雷狮专挑偏僻的街口巷道,甩开追杀的大部队,等后面跟着的人少了,拖着他在一个报废的汽车里藏了起来。

  他也累得不停喘气,不仅要保证速度还要拖一个半残废的安迷修,手腕差点脱臼了直打颤,趴在车窗上听外面的动静,几个零零散散的脚步声从不远处走近又跑远了,三言两语听不清在说什么,之后就再没动静了。

  他总算松了口气,心还没沉下来后背突然变得滚烫,还以为衣服着火了扭头发现是安迷修趴在他背上闭着眼睛人事不省跟个火人一样烫,烙在背上像块燃烧的石头。

  “喂,喂?”他耸了耸肩膀,安迷修毫无反应,依旧贴得死死的,

  雷狮摸摸他的额头,简直“炙手可热”,又摸摸自己的,被他烫得竟然都出汗了,心想这么热会不会烧死过去,是不是应该去医院?

  他回想起之前一个人去医院又是挂号又是排队忙乎了大半天还没看着医生的影子,照他这情况肯定要住院,还得在充满消毒水的地方守一晚上。

  可是丢他在这里吧,又冷又臭的,毕竟是自己拉他下水,怎么想也说不过去。

  “安迷修,你可真让我为难,”雷狮托着下巴沉思,再被他贴一会恐怕自己也要烧起来了,“我明明给你机会让你走的,是你傻不拉几站出来说什么是我的帮手,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自找的。”

  “………”

  又沉默了很久,车厢里弥漫着一股酸臭的汽油味。

  “你一个人也可以吧?”

  “………”

  “不回答当你默认了。”

 
  他把安迷修推开,让他靠在座椅上,一点一点从车门里抽出来。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刚刚走出两步后面传来砰的一声响,安迷修没了支撑歪倒在车窗上,本就破破烂烂的车门摇摇欲坠,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啊啊知道了。”雷狮调头打开车门,抱也不是,背也不是,索性把他扛了起来往大街上人多的地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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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一如既往的坐在沙发上,月色如洗,茶几上的咖啡已经凉了,时针快走到11点,还没看见雷狮的影子,他耐着性子支开了所有仆人,独自一人等着晚归的浪子。

  11点30分,门开了,他有些愠怒的转过身准备说教一番却看见苦等的爱子扛着一个人熟视无睹的往楼上钻。

  “别问了,没打架。”雷狮声音懒懒的,身心疲惫的他不打算做过多的解释,男人还是惊疑不定的瞪着眼睛,视线死死的锁在他肩上的人。

  雷狮知道他想问什么,继而指了指安迷修道:“我同学,他还活着没死。”

  见他神情越发的复杂,又补了一句,“不是我打的,你别猜了,睡觉吧晚安。”

 
  说完关上了门,留下男人孤独的身影在月光中凌乱,一时间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喜怒交加,更多的是惊魂未定,感叹是不是给他压力太大了,没想到儿子还有这种喜好,看来还不够了解他,是时候去学校见一见班主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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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重点:上面的知识点全是错的,不要被误导!」

别猜了我来告诉你,雷狮对着昏迷不醒毫无防备的安迷修做了一晚上的数学题。(不骗你!)

经人提点再也不叫你们雷大锤与安大傻了,哭唧唧...

今天量有些大情节转换很快也很突兀,,等我回去好好修改,算是昨天没更的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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