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洛言

我喜欢山风。

【安雷】放课后少年「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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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

  安迷修的爹妈常年在国外飘,拿了一个什么项目的研究资格证,明目张胆的在美国逛吃逛喝,隔三差五就会给他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上次他们去埃及安迷修收到一个大箱子,放在保安室没一会就一股恶臭铺天盖地,惹得看门老头骂骂咧咧的抱怨,拿回家拆开一看是个等身高木乃伊模型,不知是什么面料,连那股腐烂的臭味也收录的相差无己。放家里也不行扔垃圾堆也不行,最后只有裹严实了挂阳台上。

  从初中开始安迷修就是一个人生活,请了几个做饭扫地的阿姨都不太习惯,他无法忍受让头发斑白的中年妇女佝偻着腰忙前忙后,索性全都辞退了自己动手做饭洗衣。

  雷狮是第二次来了,窗台的吊兰越发的葱郁,手工编织的花瓶里换了一种干花,淡紫色的小花簇拥在一起又不像薰衣草。

  一旁的柜子上规规矩矩的放着几个奖牌,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劣质的玻璃制品,却保存得十分精细,再往后挂着两把长剑,怕是有七八十厘米长,缠着布条封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个剑柄。

  “那是我爸从国外带的,他特喜欢这些玩意自己又不适合动刀动枪,所以从小带我报各种武术班。”安迷修见他看着柜子出神,仿佛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沉声道,“要不是我妈拦着他早送我去少林寺了。”

  雷狮忍不住发笑,这一点他的情况却和安迷修截然相反,小时候他想偷偷学个跆拳道,被老头发现后在家里关了半个月,老头一心想他成为有教养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和他那两个哥哥一样文质彬彬不苟言笑,像个为了迎合别人不停打磨自己的机器。母亲则是个温柔的人,记忆里她总是穿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舍不得给自己买几件漂亮的衣服,也不施粉黛,笑起来还会有两个酒窝,饶是如此柔弱的她也会瞒着父亲领着他去老师那里报道。

  “这是什么?”他看见那两把剑下面还有一个古朴的盒子,接口处吊着一把精致的银锁。

  “音乐盒。”安迷修打开盒子,一阵风铃般清脆的音乐从他手里钻了出来。

  “我去找点喝的,你别乱翻。”

  雷狮懒洋洋的说了声好,手却朝着下一个目标进军。

  扫了一圈没找到好玩的东西,转过身瞥见茶几上有一个笔记本,简约的纯色封面,夹了很多书签,他顺手抓起来,扉页上一片空白,底下是安迷修工整的名字。

  日记?

  雷狮随意翻了翻,密密麻麻的全是字,一页一页的从眼前飞过,几张书签滑了出去,低头去看的时候好像闪过了自己的名字,他眼睛一亮,又倒回去重新来过。

  安迷修从厨房出来拿了两瓶果汁,看见雷狮正拿着自己的记事本看得津津有味,猛然回想起上面还有当初收集的四人帮资料,仓促的冲过去就想抢回来,

  “不是让你别乱翻吗!快还给我!”

  雷狮没找到是哪一页,右手灵敏的往后一缩,狡猾的道:“不还。”

  安迷修不死心,雷狮比他高不少,他完全处于劣势,不仅抢不回来连碰都碰不到一下。

  “雷狮,别闹了。”

  他又扑了个空,雷狮一边躲闪一边粗略的翻着。

  啊,找到了。

  字太小了,又不停的晃动,他还没看清第一排,安迷修突然跳了起来伸手一捞,雷狮条件反射的往后退,小腿撞到沙发,本就保持重心后移的姿势一个不稳向后仰,安迷修想去拉他,垫着的脚没多大力气,两人一起栽倒在沙发上。

  书签纷纷扬扬的散了一地,安迷修的嘴唇划过一个温热的东西,是雷狮的脸颊,混乱中轻轻的啄在他的右脸,这一下仿佛如遭电击让他慌乱的支起身,却对上那双紫色的眼瞳,心跳瞬间停了半秒。

  遭了。

  雷狮愣了很久,笔记本脱手哗啦啦的掉地上,悠扬的风铃声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右脸泛起一片灼热,安迷修眼里那弯清澈的泉正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敞开的校服领子下裸露的锁骨轮廓分明,被沙发挡了一半的阳光恰当好处的扑在他的脸上,透着朦胧的光晕。

  不知名的悸动从脸颊上的灼热蔓延至每一个毛孔,随着发条的终止,最后一声琴音戛然而止,雷狮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收起膝盖向上一顶。

  安迷修吃痛的弓起身子,惶恐得不知所措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发攻击撞得直不起腰,伏在雷狮身上直发抖。

  “滚开!”雷狮奋力推他,这一膝盖仿佛力气极大,安迷修痛得说不出话,只能腾出手抓他的肩膀。

  争执不下的时候门外传来一串钥匙碰撞的声音,两人同时扭过头看向门口,钥匙转了两圈似乎是没打开,听动静像是对门的,接着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怎么打不开了呢?”

  “你行不行啊,是不是钥匙生锈了?”

  “我再试试。”

  安迷修松了口气,邻居?对门住了一个老太婆,孤苦伶仃怪可怜的,安迷修还会陪她聊聊天带些吃食,但没听老人提起过有无儿女,而且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哎他爸,错了!你怎么连自家门都不认识了!”

  “哎哟你看我这记性,这不太久没回来了嘛…”

  声音向他们这边走过来了,紧接着响起流利的开锁机括声。

  不好!

  安迷修恍然大悟,顾不得疼痛翻身想起来,翻得太急踩到雷狮小腿,后者反应神速的一缩,他脚下打滑又摔了回去,下巴磕在雷狮肩膀上,两人都痛得打了个哆嗦。

  门开了。

  雷狮透过安迷修的头发看见身材高挑的女人和有些发胖的男人,与柜台相框里照片上有几分相似,正目瞪口呆的盯着眼前的一幕,手里的旅行包掉在地上,里面装的玻璃制品碎了哐啷一声。
 

  安迷修痛不欲生,雷狮骨头太硬下巴快废了,捂着脸抬头看见门口那两张懵逼的熟悉的脸孔,涩涩地道:

  “妈…你们怎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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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们安安眼光可以啊,这得多高,有一米九了吧?脸也生得俊俏怕是多少小女生围着转,行啊,臭小子,班主任给我发消息我还不信,现在算什么,都往家里带了?”

  女人像审视罪犯,凌厉的目光恨不得把他看个对穿。

  “你别乱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们回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安迷修窘迫得不敢抬头,三年都可以对他不闻不问的父母突然鬼迷心窍早不回晚不回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本来他们两个什么事都没有现在跳黑龙江都洗不清了。

  “噢,打扰到你了?我给你发了短信,你好歹看一下啊,”女人脸上看不出悲喜,掏出手机翻了翻,凑到他面前,“你看,早告诉你要回来了。”

  安迷修瞥见自己回复的“一切安好”下面有一条短信,“要登机了,晚上回来。”然而旁边还有一串显眼的红色小字赫然写着“发送失败”。

  估计是发送后就上飞机了,得,这个时候安迷修选择退让,对自己的疏忽供认不讳。

  女人这才换了个笑脸,转而向一旁揉肩膀的雷狮笑呵呵地道:“同学,第一次来家里吧,招待不周别嫌弃,阿姨和叔叔刚回来没准备什么东西,安安这孩子也不会照顾人。”

  雷狮明显没遇到过这种架势,之前表现得无拘无束那是对安迷修,现在有了其他人反而不自在起来,下意识的就往安迷修的方向看,对方却投来一个乞求的目光,他便笑了笑,道:“没关系,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安妈妈脸色又多了一些意味不明的色彩,于是也盯着自己儿子看,安迷修左看右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匆匆解释道:“真不是!”

  这时他爸爸端来一盘水果,热情的招呼雷狮。

安妈妈拉了拉男人的衣角,“他爸,你也说两句别瞎愣着。”

  男人看起来比较老实,干干的笑道:“我有什么好说的,儿子的事情咱们就别插手了。”

  安妈妈嗔怪的瞪他一眼,“安安这么迟钝,把你当年追我下的功夫教教他呗。”

  说到这里,她脸色又凝重起来,郑重其事的道:“儿子啊,是不是爸妈不在身边你太孤单了,但是千万不要把感情当儿戏,稍不注意就是两败俱伤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啊!”

“妈!!你在说些什么啊!”

安迷修听后脸刷的一下红透了,弹簧似的站起来阻止他妈妈再说下去越描越黑,不仅自己难堪害得雷狮也不清不白,推着她就往卧室赶,边推边向他爹眼神示意来帮忙,

  “天不早了刚下飞机很累吧,您老快去睡吧求您了。”

 

  “这孩子,我们还不是为你着想,别推了别推了我自己走,”她走到门口又转过头大声说道,“哎同学,他要是欺负你就给阿姨说,阿姨在澳大利亚也飞回来收拾……!”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安迷修“嘭”的关上门,扭了扭把手熟练的反锁,送走了两尊大佛总算清净了,累得瘫在沙发上,雷狮斜着眼睛瞟他,他喉咙滚动一下,道:

  “抱歉......总,总之...他们说的话你别在意。”

 

  雷狮狐疑的问道:“你是亲生的吗?”

  他叹口气,下巴和腰还隐隐的泛痛,无力的转了转脑袋,要早知道爹妈回来他宁愿和雷狮在网吧通宵。

  “十几年前是,现在应该不是。”

  “真好啊。”

  “好什么?你也糊涂了?”安迷修坐直了,面露惊讶。

  “没什么。”雷狮不说话了,望着桌上的水果发呆,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母亲,在大雪纷飞的冬天焦急的等待他从道馆里出来,给他系上暖暖的针织围巾,拉起他冰凉的手赶在老头散会前回家。


  这样一个家,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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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室的门悄悄斜了一条缝,隐隐约约看见两双眼睛挤在缝隙里想办法张望。

  “哎,他爸,我觉得可以,又高又帅,说话也好听多体面。”

上面的眼睛眯了眯,缓缓的晃动了一下,

  “我觉得不行。”

  “为啥啊?”

  “他要是谈恋爱就不能去少林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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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你的想法很危险....)

诸君,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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