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洛言

我喜欢山风。

【安雷】放课后少年「22」

「22」

  安迷修状态很不好,黑眼圈比烟熏妆还浓。

  雷大爷睡相实在太糟糕了,半夜床板晃动以为突发地震,正打算惊起后背猛遭重击,脊梁骨差点折了,还没完,刚往边上挪了一点一只脚就搭了上来,歪七扭八横跨半个地球,睡觉跟打仗一样翻来覆去,可怜的安迷修只有边边角角才有一席容身之地,辗转反侧直到清晨的第一声鸡鸣打响,号角声才拉下帷幕。

  据雷狮本人说是认床,睡不踏实,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安迷修苦不堪言,看他也一脸疲惫,到喉咙的抱怨又生生的按了回去。

  出门时老妈的眼神,酸得跟醋坛子边上的霉菌,眼角隐约可见的鱼尾纹拉得老长,絮絮叨叨的念叨:

  “儿子,还没成年就这么能折腾,以后还得了?”

  “妈…你又在想什么啊?”

  老妈飞快的眨眨眼,硬是把眼角的皱纹给憋了回去,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咂巴着嘴一脸憧憬的说:

  “年轻人的小心思我还不懂?快下去吧人在楼下等好久了,路上小心,晚上给你炖排骨。”

 
  安迷修听到后面一句眼皮哆嗦了一下,敷衍的应了几声匆匆下了楼,拐弯时视线不经意的就往外面飘,雷狮怎么会等他?

  确实在等他。

  那只猫安静的靠着广告牌,校服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修长的腿绷得笔直越发的显得高挑。

  “好慢啊,班长。”野猫露出了极其不耐烦的表情,两边的尖牙若隐若现。

  安迷修干干的道:“没想到你在等我,抱歉。”

  雷狮不搭话了,自顾自的朝前走,将路边的小石子踢得四散纷飞。

  安迷修看着那高高瘦瘦的背影出神,明明近在眼前却觉得忽远忽近,难以捕捉。

  昨晚在客厅双目对视时传来炽热而又剧烈的心跳,究竟是他还是雷狮压抑不住的悸动在那一刻暴露无遗。

  他伸手轻轻抚摸右脸颊,这只猫,真的很挠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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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读下了,雷狮趴在桌上昏昏欲睡。

  “大哥,昨晚去哪了,叔叔打了很多电话。”卡米尔收起书本,小声问道。

  雷狮抬起眼皮,眼珠不可察觉的转了转,卡米尔知道,那是他撒谎惯用的动作。

  “出去散心了。”

  卡米尔点点头,不再追问。

  雷狮睡意全无,盯着透明的矿泉水发呆,打开瓶盖握在手里摇啊摇,平静的水面泛起一个小漩涡,一个月前安迷修将这些冰凉的玩意倒进了他的后领,他玩命的追了安迷修十分钟最后把扫地阿姨的水桶扣在他头上。当时他恨得眼冒红光,他也气得咬牙切齿,活像两只炸毛的猫,想到这里雷狮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个弧度,便斜着眼睛向前方看,安迷修的衣领翻了过来,裸露的皮肤垂着几根头发丝,洗得发白的校服规规矩矩的贴在后背。

  “大哥,你怎么了?”

  卡米尔用手肘碰了碰他,“水,倒出来了。”

  他低头看洒了一桌的水渍,手里的瓶盖落在地上,任由水流哗啦啦的流淌。

  打湿了校服,也打湿了书本。

  “卡米尔,为什么,”

  雷狮望着指尖的水珠,晶莹剔透,倒映着他紫色的瞳孔,

  “为什么我总想着安迷修呢……”

  卡米尔愣了半晌,想起那张纸条上的话和帕洛斯有恃无恐的笑,心里隐隐的不安起来,

  “或许他对大哥来说很特别吧。”

  他颇有些自嘲的道:“一个傻子有什么特别。”

  这么久了从小学到高中老师同学都怕他,一直往刀尖上撞的安迷修还是头一个。

  心里很乱,周围嘈杂的声音皆不入耳,恍然想起,好像每次都是安迷修来烦他,揪着他的衣袖让他看书,或是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管东管西这也不准那也不行。可是到了他想要去和安迷修说说话的时候,竟不知从何而起,只能默默的在后面注视他的背影,看他笑着给周围的女生讲题,看他埋头认真的书写笔记,看他趴在桌子上打盹,阳光便将头顶那一撮毛染上绯红,甚至…希望他能回头。

  雷狮将水渍擦干,漏了几滴流进袖子里,沿途带起一片冷意。

 
  晚修过得很慢,每一秒都是煎熬,笔尖打了个转滑进手心里,在空白的作业纸上戳出一个又一个的黑点。

  铃声响起,嘈杂和喧嚣又混淆不堪,错乱的身影在眼前来来往往交织。

  他的目光穿过流动的人群,跨过一排排的桌椅,落在前面空空的座位上。

  已经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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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迷修必须快点回家,否则他精心打造的温馨厨房可能从此毁于一旦,凶手便是炒鸡蛋不放油热铁锅里煎馒头盐巴和糖分不清的老妈,越想胃部就一阵抽搐,连带着脚下跑得飞快。

  当他呼哧呼哧的推开门,老妈微笑着从厨房里探出个头,手里拿着锅铲,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像莲藕又不像莲藕的闷油味,

  “儿子,放学啦?”

  她又往后瞟了两眼,才缩回去捣鼓锅里一滩棕红色的浆糊,懒洋洋的问道,

  “今天你同学怎么没来?”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哪有当妈的像你这天天盼着儿子抱个人回来?还抱男的?”安迷修匆匆脱了校服往厨房钻,揭开盖子一看惨不忍睹。

  “炖太久了给糊了,想办法补救呢!”他妈妈若无其事的搅了两下,翻出几坨不明物体终于看出点眉目,安迷修小声问:“莲藕排骨汤?”

  “猜对了,你爸最爱吃了!”她眯着眼睛喜上眉梢。

  安迷修皮笑肉不笑,做个菜还要靠猜才知道是什么:“那全给爸爸吃吧…”

  “你爹出门嘞,公司让开会呢。”老妈找了一个空碗,舀了一勺。

  “现在还没回来?”安迷修顿了顿,道,“又要走吗?”

  “是呢,后天就走,这次可能得去很久,你一个人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妈难得给你做一回饭,臭小子就知道嫌弃。”

  她这样说着,碗里很快就要盛满了。

  “好了好了别舀了!”安迷修赶紧从她手里抢救下来,逃窜似的端着碗溜到客厅,粘糊糊的像一碗稀泥,拿起勺子尝了一口,粘稠的浆糊在舌尖久久滑不下去,可能是盐放太少肉的腥味和莲藕的苦涩混在一起,再加上已经没有汤汁的底料,实在难以启齿。

  “好吃吗?”她撑着脑袋面带笑意,眼角的鱼尾纹便肆无忌惮的跑了出来。

  安迷修咽了下去,笑道:“嗯,好吃。”

  “安安啊,不要觉得妈对你不上心,从小你就很懂事也不会惹麻烦,三姑六姨都羡慕我有个好儿子。”

  她的手抚在安迷修的肩膀上,眼睛里仿佛落了星子,闪着淡淡的光,

  “班主任给我发短信,说实话我和你爹都挺难接受的,你爹他这人死脑筋木头一个什么都只顾眼前,还说要回来好好教训你一顿呢。”说到这里她笑了笑,那点光便更盛了。

  “妈…真的不是……”安迷修想解释,她抬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我们不远千里赶回来,看见你和他,突然感觉,管他什么好不好,只要你觉得快乐,那就是最好的,谁让你是我们的宝贝儿子呢!”

  “可是我们真的……”他还想为自己和雷狮辩解一番,妈妈没给他机会,接着说,

“儿子啊,他喜不喜欢你我不知道,但是你对他不止是朋友吧?”

  “我……”安迷修刚刚思索了很久的措辞一瞬间全卡壳了。

  和雷狮,算朋友吗…

  他不确定,雷狮是怎么看自己的。

  “啊对,我还给你们带了礼物呢!”老妈忽然兴奋起来,哼着小曲两三步跑进卧室,翻箱倒柜好一会拿出两根项链,攒着翡翠的小珠子,吊一根白色的不知什么石头的装饰品,镂着奇怪的花纹。

  “这是什么?”安迷修捏着项链看了一会,心说总算不是木乃伊之类的东西了。

  “接到短信马上就去买了,这一个给你的同学,”妈妈捻起另外一根,刚好是一对,又装作神神秘秘的样子贴在他耳边说,“听说是巫师的小指骨,驱邪的,还壮阳!”

安迷修脸色立马黑了,吓得手一抖差点把项链扔出窗外。

  “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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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门嘎吱的打开,客厅很暗,茶几上亮起一盏台灯,上面贴着一张便签纸,一排工整的字迹写着:如果回来的话,给我发个消息吧。

  没有署名,雷狮面无表情的把纸揉成一团随手丢进了纸篓,拖着软绵绵的步子踢踏踢踏的上了楼。

房门轻轻掩上,墙上的风铃叮叮当当欢快的摆动,没有开灯墙纸是昏暗的蓝色,月光透过窗帘挤满了窗台,脚下一团软软的东西在蹭他的小腿,他俯身将黑猫抱起来,挠着它肚子上的绒毛,黑猫反而从他怀里挣脱,灵活的跳到床上,在枕头上来回滚动,发出撒娇一样的咪咪声。

  “下来,没门。”雷狮按亮了灯,刺眼的光一泻而下,黑猫受惊的跳下床,不甘的围着他打转。

  这家伙从小就养成的坏习惯,喜欢爬到人身上睡觉,特别爱绕着脖子,小时候软软绵绵的,是冬夜里天然的围脖,十分暖和,现在胖得像个球,压在身上像秤砣,呼吸都困难,只有安迷修那天晚上给这猫趴了个舒服,也不知道他在这坨肥猫的欺压下如何睡得那么沉。

  雷狮开了一罐猫粮放到它面前,它竟耍起了性子瞄了眼便凉在一边,昨晚雷狮没回家它一个猫孤身在地板冷了一晚上,今儿个怎么也要撒娇去床上取暖,抓着雷狮的小腿叫个不停。

  雷狮踢开它,它立刻又凑了过来,不依不饶,他揪着黑猫的后背提了起来,

  “你想他了?”

  回答他的只有一声又一声的猫叫,黑猫奋力挥舞爪子表示抗议,他松开手,额前的碎发垂下来盖过眼睛,黑猫落地打了个滚,四脚朝天由于太圆了半晌都翻不过身来。

  “我也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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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迷修喝了半碗汤反胃到不行,剩下半碗趁老妈去厨房收拾的时候倒回了锅里,灌了两杯水喉咙还是那股淡淡的腥臭味,祈祷老爹快点回来拯救他于水火之中。

  厨房传来乒乒乓乓陶瓷碰撞的声音,安迷修坐在沙发上把玩那两个吊坠,除去是小指骨的质料确实算得上一份精致的工艺品,红色的手工编织绳串起两颗翡翠珠,白色的骨雕没有重复的花纹。

  怎么给他呢……

他无所事事的晃着吊坠,思绪飞出去很远。

  “嗡——”

  手机屏幕亮了,冷光扑进他的眼睛,安迷修划开锁屏,心跳忽然加快了几分,一条短信,雷狮发的,短短的一句话:

“安迷修,我家的猫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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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哥在雷总家做春梦,雷总在安哥家做噩梦- -

想看前文点「放课后少年」tag就有,第二章被吞了暂时还没想到方法补回来...

给我评论吧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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